在偷了一辆摩托车被抓获后,出生登记为1996年的小凯原本可以因未成年人被免予刑事制裁,但他如实供述,自己已经年满16岁。同时,他还交代此前自己曾经两次偷车。
如此坦白的小凯来自于一个打工子弟家庭,着实感动了法官。今天上午,东城法院以盗窃罪对其宣告免予刑事处罚。法官表示,小凯虽然做了错事,但他身上的诚实品质弥足珍贵。法官同时向小凯所在地的派出所发出建议,尽可能对小凯的案底“保密”,让他日后能顺利地回归社会。
上午现场
闻获免刑母子俩喜出望外
上午9点刚过,小凯和妈妈一同走进东城法院的大门。他们是从老家专程来到北京接受法庭审理的,此前已被取保候审的小凯,已经在家乡上学。
据了解,从偏远的家乡来到北京,小凯母子在路程上大概要花费近两天的时间。他们先要坐2小时公交车从乡里到县城,然后搭乘4小时长途汽车到有火车的附近城市,再坐一天一宿的火车赶到北京。即便如此,两人还是在庭审前一天就赶到北京。
坐在法庭内的母子俩,都一动不动地低着头。小凯看上去安静成熟,确实比14周岁的同龄人“显大”。他风尘仆仆的母亲则是一脸愧疚,一直避免眼神与别人对视。
法官宣读判决的过程中,小凯的母亲一直在默默流泪。当听到儿子被免予刑罚的时候,笑容不约而同出现在母子俩的脸上。
宣判后,眼睛红红的小凯母亲对法官说,此前她一直担心,因为自己的“实诚”,让儿子被判刑,以后儿子可能就会因为这件事情,被别人看不起。今天这个结果,让她既意外又高兴,心里总算“踏实了”。
出于对小凯的保护,这对母子没有接受媒体采访。
法院轻判
诚实少年虽被定罪免刑责
法院审理认为,小凯的行为已经构成盗窃罪,但鉴于他在到案后如实供述犯罪事实和真实年龄,有坦白情节,最终以盗窃罪对其宣告免予刑事处罚。在听到宣判结果的一刹那,小凯和母亲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。
宣判后,审理该案的孙法官表示,法院将会给小凯所在派出所发出建议,建议他们为小凯保守这段有过刑事案底的“秘密”,以便他日后能被社会所接纳。法官说,案发后,小凯已经被北京的学校开除。取保的他回到家乡上了一所重点高中,很有希望考上大学。
孙法官说,他审理过的少年犯中,有不少改过自新考上大学、参军入伍或者进入大型连锁企业工作。但由于曾经有过犯罪记录,不少单位在调查档案后直面拒绝,使他们丧失了回归社会的机会。
法官建议,除公务员、法官、检察官等法律规定的行业外,派出所可以对少年犯的前科记录适当保密,不必要全部公开,给他们重新回归的机会。
自投罗网
打工子弟初三迷上摩托车
很小的时候,小凯便随打工的父母一起来京。父母靠着给超市运送货品赚点“手续费”,一个月大概有2000元的收入,既要租房,又要维持日常生计,一家人不得不辗转搬家,寻找便宜房源。
小凯没有固定的朋友,6年换了三所小学。虽然父母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他,但小凯在小学的成绩一直不错。
初中后,漂泊不定的生活加上父母疏于管教,小凯的学习成绩急剧下降。此时,小凯的父亲被诊断出心脏病,返回老家休养。生活重担落在小凯的母亲一人身上。
初三时,迷上摩托车的小凯梦想着能拥有一辆自己的摩托车,但看到辛苦工作的母亲,小凯的愿望始终说不出口。最终他决定,自己“搞”一辆摩托车回来。
2010年,警方接到一名外国人报案,称自己的改装摩托车被一少年骑走。警方找到少年,少年说是小凯帮他偷的车。
警察找到小凯,小凯如实承认“罪状”。同时交代自己曾经偷过两次摩托车,第一次得手后摩托车又丢了。第二次偷摩托车后碰上车主,他主动将车还给了车主。
交代前科称出生登记写错
办案警察被小凯的诚实搞得哭笑不得:外国人报案的摩托车,由于经过改装无法定价,因盗窃金额无法确定,公安机关无法对小凯起诉。
但由于小凯一股脑儿地交代了另两起盗窃案,其中一辆摩托车作价2400元,恰好达到盗窃罪的起刑数额,小凯无异于“自投罗网”。
此时,办案人员通过户籍查询发现,小凯网上登记的户籍证明记载,他是1996年出生。这意味案发时小凯才14岁,符合免予刑事处罚的条件。没想到,小凯一句话又把自己送回公安局:“我是1994年生的,登记写错了!”
年龄疑云
出生存疑母子俩诚实陈情
如果是1994年出生,案发时16岁的小凯无法免予刑事处罚,随后他被起诉到东城法院。
办案的孙法官发现,户籍联网上对小凯出生时间的登记是1996年,但小凯以及他的母亲,都说出生时间是1994年。法官再次约见小凯的母亲,询问孩子出生时间。这位母亲诚实地说:“我没记错,他是1994年出生,已经16岁了。”而一直话不多的小凯也再三强调说,自己真的是1994年出生的。
骨龄检测印证少年年龄说
为了对年龄问题不存疑虑,法官先请专业机构对小凯做了骨龄鉴定,得出的结论是骨骼发育在17岁左右。
为了慎重对待少年的将来,法官又亲自前往小凯的四川老家核实。当地派出所证明,小凯的奶奶给小凯申报户口时,开始说的是1996年出生,此后又修改成1994年,老人讲话不清楚,他们记错了。在偏远地区,小孩子出生两三年才上户口非常普遍。
年龄问题搞清楚后,法院公开审理该案,小凯没做过多辩解,只是不断认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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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轻罪有望消灭案底
2009年,最高人民法院出台了《法院第三个5年改革纲要》,提出法院要建立未成年人轻罪消灭制度,让少年犯不再有“前科”。《纲要》指出,在宽严相济刑事司法政策的指导下,要有条件地建立未成年人轻罪犯罪记录消灭制度,明确其条件、期限、程序和法律后果。
天津市2010年12月底出台规定,要求人民法院对未成年人刑事犯罪案件卷宗档案严格保密,非有法定事由,不得公开未成年人被刑事立案、采取刑事强制措施、不起诉或因轻微犯罪被判处刑罚的记录。
东城法院曾经推出过帮助少年犯进行复学安置措施,帮助少年犯重返学校。但消除案底的措施,目前本市还没实施。
文/记者 王巍
(小凯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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